第8章
只见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利落的翻过了百户所的后墙。
一股骚臭的味道弥漫在四周。
陆辞看着马厩中和他大眼瞪小眼的马匹,正叼着两根草嚼啊嚼。
百户所的守卫这么松?难不成有诈?
陆辞脑海中闪过一丝疑问,开始思量还要不要继续往里走,不过撤退的想法很快就被陆辞打消了。
这百户所就算是布下了天罗地网,他今天也得闯一闯才行,要不然这偌大的扬州府,他还真找不到一支能同知府对抗的队伍。
陆辞几乎是咬着牙,更加小心的往里走,每一步都走的格外警惕,时刻注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。
直到他站在崔廊的公房前,他才确定根本就没有埋伏,别说伏兵了,他连巡逻的都没看见几个。
这到不是陆辞记忆混乱,而是他根本就不知道北镇抚司和卫所的差距,更不要说平时跟在陆炳身边的那些锦衣卫了。
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南直隶,也就有混口饭吃罢了,根本没有京中那些动不动就掉脑袋的差事,自然也就松散了。
更何况这锦衣卫,那是见面都要绕着走的存在,哪里还有那不要命的敢夜闯锦衣卫的衙门。
再加上还调出了一部分人出去帮忙抓捕逃犯......所中更是清冷了。
陆辞贴着墙根,一路摸到了崔廊的窗下,里边黑漆漆的一片,只能听见一阵一阵的鼾声传来。
寒光一闪,一支短小的匕首**了窗缝中,陆辞缓慢的拉开窗子,待窗子等钻进去一个人的时候,陆辞一手撑着窗沿翻身而进,身后的木窗再次闭合。
屋中很黑,只有透过窗纸的月光隐隐洒落。
模糊的能看到床的位置。
但陆辞却站在原地没有动,而是缓缓的攥紧了手中的匕首。
屋中依旧鼾声震天动地的,可就在刚才......节奏顿了一下,却马上就恢复如初。
虽然那间隔很短,转瞬即逝,却被陆辞清晰的捕捉到了。
屋中的人,醒了!
床幔中,崔廊口中鼾声不断,眼睛却瞪得溜圆,炯炯有神的瞪着床幔顶一动不动,一只手缓慢的摸向枕头下,那里藏着一把短刀。
“崔大人,既然醒了,又何必辛苦打着鼾呢?”
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打趣的意味,从外面骤然响起,惊得崔廊虎躯一震。
那声音一听就知此人年纪不大,更为重要的是,这声音他听过。
床幔被唰的一声拉开。
纵使周边黑乎乎的一片,陆辞却知道崔廊在看着自己。
“崔大人,我们又见面了。”
陆辞笑着打了个招呼。
这是他和崔廊的第二次见面,在他们刚到扬州府的那几天就已经见过崔廊了。
毕竟这是崔廊的辖区,而他们只有五个人,难免会有求助的地方,自然要来拜会一下,只是他们谁也没想过第二次见面会在崔廊的寝室......
“陆辞?!”
崔廊虽然看见到陆辞的脸,可对他熟的不能再熟了。
一整天他都在看和陆辞相关的公文和画像。
“你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!”
言语间,崔廊反倒是有些兴奋,穿着单薄的里衣下了床。那个总旗说,这陆辞是被狐妖附身了,这狐妖说来,他也抓了两个月了,来无影去无踪的,始终都抓不到。
陆辞瞧这崔廊手中拿着的短刀,一步步朝自己逼近,站在原地丝毫不慌,“崔大人,也相信王青山的鬼话不成?”
“狐妖附身,大人真的信?”
说着,陆辞顺手的拉过一旁的圆凳,顺势坐在桌前,这极致的松弛感,让崔廊恍惚中有种他是不速之客的感觉。
“狐妖之事,尚且不能定论。”
崔廊本就不信王青山所谓的狐妖附身,眼下见陆辞言语有序,条理清晰的,那传言更是不攻自破。
身上的防备不自觉的就松了几分。
突然崔廊话锋一转,“但你挟持同袍,抗命不遵这是事实,若想活命还是早日归案为好!”
崔廊话虽这么说着,但是完全没有要上手抓人的意思。
一个小旗敢在扬州府中闹出这种动静,明知道锦衣卫在抓他,还敢半夜来拜访他,他可是真好奇,这人想说些什么。
“我听闻崔大人是从南京升迁过来的?”
陆辞特意咬重了升迁二字,视线始终落在崔廊身上。
崔廊对着手中的火折子一吹,亮起了点点火光,准备点亮烛台的时候,却听见这话,顿时整个人愣了一下,嗤笑一声,“这消息你听谁说的?”
他并不认为,这几个锦衣卫在来扬州之前,还有心思把自己的底细也摸干净。
屋中烛台亮起,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。
“我没有别的意思,就像问问大人,若是被上官排挤该如何是好?”
“自然是服从命令,身为锦衣卫,这个你不知道?”
崔廊沉声道。
“自是知道,但若是刻意挤压也便罢了,可这上官如今想要我的小命啊,我如何能听命。”
崔廊沉着脸,直勾勾的盯着陆辞,这话可谓是句句扎进了他的心里,被人从应天府赶到这里,他又何尝甘心呢。
“别说那没用的话,你今天既然来找我,无非就是想要我帮你,但你为什么觉得我一个百户会帮你一个逃犯呢?”
这是崔廊没有对其痛下杀手的原因,他想不明白,这陆辞到底是为何有胆子敢来找他。
“我想听听大人对狐妖案的看法?”
陆辞没有正面回应崔廊的问题,而是问了一个和他俩对话没有任何关系的话题。
“什么?狐妖案?”
崔廊也被打了个猝不及防,开始不耐烦起来,“你觉得你有资格跟我讲这个?”
“大人别着急,事关人命,马虎不得。”
陆辞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递了过去。
崔廊狐疑的看着他,接来展开,只见上面方方正正的印着一些奇怪的花纹,上面没有任何文字,却让他瞪大眼睛看了一遍又一遍。
良久,崔廊才抬起头来,缓缓吐出一口浊气,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对面懒散的人,沉声道,“原来卫中真有暗线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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